市委保卫处那间临时库房的门在韩风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和目光。
时间的概念消失了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桌面上那件伤痕累累的绝世瑰宝以及他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
三天三夜。
七十二个小时浓缩成了一段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煎熬与巅峰技艺的燃烧。
库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韩风偶尔调整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工具触碰瓷器时发出的、轻得几乎可以忽略的沙沙声。
第一天他几乎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只靠着高倍放大镜和指尖最细微的触感用整整十二个小时去“阅读”那道螺旋裂纹。
它的走向、深度、应力分布、每一次细微的分叉……如同在解读一篇深奥而危险的密码。
精神力的过度集中让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干涩刺痛头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第二天他开始动手。
用最细的猪鬃毛刷蘸着蒸馏水像绣花一样一点一点地清理裂纹深处和崩口边缘的粉尘。
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婴儿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气息重了都会扰动那脆弱的瓷片。
清理干净后用脱脂棉蘸取极稀的虫胶溶液小心翼翼地注入裂纹深处。
这一步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胶液注入的多少、快慢、压力稍有差池就可能让裂纹瞬间扩大崩裂!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额头的汗珠滚落他都不敢抬手去擦。
第三天挑战达到顶点——补缺与仿釉。
那个米粒大小的崩口成了横亘在完美修复面前的天堑。
市里提供的材料有限。
韩风只能利用现有的纯净石英粉混合虫胶溶液一点一点地堆塑填补。
他调动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凝聚于指尖努力去“感知”石英粉颗粒的堆叠、填补物与原有瓷胎的结合……每一次堆塑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微雕手术。
填补物初步塑形后更艰巨的任务来了——仿釉。
珐琅彩的釉色娇艳欲滴层次丰富薄如蝉翼。
韩风手头只有几种基础的矿物颜料和极有限的调色媒介。
他只能依靠记忆中瓶身其他完好部位釉色的细微差别凭借无数次修复积累的经验和对色彩近乎本能的直觉在小小的调色碟里反复试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王处长和李长河等人曾数次通过门上的小窗向内张望只看到韩风如同石化般的背影以及他面前那盏刺眼的工作灯。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有时对着一个小小的崩口能凝神屏息地调色、试色长达一个小时! 第三天深夜距离最后时限仅剩不到十个小时。
韩风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的剧痛已变成持续的轰鸣。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高强度精神输出加上之前真空镀膜机项目积累的疲惫如同两座大山即将把他彻底压垮。
他握着最细小的圭笔笔尖蘸着刚刚调出的一抹极其接近原釉色的粉彩悬在那个已经填补塑形好的崩口上方。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身体和精神双重透支带来的生理反应。
笔尖的颜料微微晃动随时可能滴落毁掉之前所有的努力。
“稳住……给我稳住!”韩风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强行催动那早已枯竭的精神力试图控制住颤抖的手指。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就在这极限的临界点在巨大的压力和精神濒临崩溃的瞬间一种奇异的体验发生了。
仿佛“咔嚓”一声轻响某种无形的屏障被强行冲破。
他那因修复国宝而锤炼到极致的精神感知如同突破了某种桎梏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和敏锐! 不是视觉的清晰而是一种……对微观世界的直接“触摸”! 指尖的颤抖仿佛被放慢了千百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笔尖每一根毛毫的颤动轨迹能“感知”到笔尖上那滴微小颜料液珠的表面张力甚至能“感知”到下方填补物表面每一粒石英粉的凹凸起伏! 一种玄之又玄的“入微”之境!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顿悟瞬间韩风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加持瞬间稳定如磐石!他手腕轻灵一转笔尖如同拥有了生命精准无比地落下。
那抹娇艳的粉彩如同最听话的精灵沿着填补物的边缘和弧面均匀、平滑、极薄地铺展开来完美地覆盖了补缺部位与周围原有的珐琅彩釉色实现了天衣无缝的衔接过渡! 接着是烘烤定色。
微弱的小酒精灯火焰在他此刻高度敏锐的精神感知下温度变化变得清晰可控。
填补部位的釉彩在恰到好处的温度下发出了与原釉浑然一体的温润光泽。
最后一笔落下最后一丝釉彩的光泽完美融合。
韩风缓缓放下笔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灯光下瓶口那道狰狞的螺旋裂纹和刺眼的崩口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娇艳欲滴的花鸟图案在纯净的釉色映衬下重新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完整与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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